
金銮殿上,九龙腾飞,万民朝贺。
朱元璋登基,大明王朝初立。
然而,在皇后的寝宫中,马秀英却紧紧攥着一张从乡下捎来的陈旧布帛。
那布帛上,是兄长马公歪歪扭扭写下的“求助”二字。
他要来京城,他要借着“皇舅”的身份,谋一个光宗耀祖的官职。
马秀英心头巨震,这不是荣光,这是催命符。
她太清楚枕边人的脾气,也太明白皇权之下,外戚的下场。
她必须阻止他,哪怕要撕裂这世上仅存的血脉亲情。
想保命,就得放弃这滔天的富贵,滚回乡下,当一个清白的农民。
这是她给兄长,也是给自己家族,最后的忠告。
01
洪武元年,应天府。
登基大典的喧嚣声,像潮水一样,灌满了整个皇宫。
马秀英一身凤袍,头戴九尾凤冠,端坐在高高的凤座上,接受百官的朝贺。
她努力保持着端庄威仪的笑容,但只有她自己知道,这笑容之下隐藏着多少疲惫与忧虑。
朱元璋,那个曾经在濠州城里与她共患难的朱重八,如今已是威震天下的洪武大帝。
他坐在龙椅上,神色威严而冷峻,目光扫过之处,无人敢抬头直视。
马秀英的目光,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大殿角落里,那一身并不合体的绸缎官服上。
那是她的兄长,马公。
马公,本名马德,是马秀英唯一的血亲兄长。
他们自幼父母双亡,靠着郭子兴的接济和马秀英的聪慧坚韧才得以长大。
如今,妹妹成了皇后,马公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,得了"国舅"的名号,虽然朱元璋并未给他实职,但已允许他进京"观礼"。
马公显然还没适应这皇家气派。
他局促地站在那里,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笨拙,眼睛却像两盏灯笼,贪婪地盯着大殿上的金银玉器和那些华贵的官员。
他不是一个坏人,但他是典型的乡下汉子,粗鄙,短视,更没有见过权力带来的巨大诱惑。
"皇后娘娘,"贴身女官青黛轻声提醒,"您该向万岁爷敬酒了。"
马秀英回过神,举起酒盏,遥遥向朱元璋敬去。
朱元璋的眼神与她交汇,在那一瞬间,马秀英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和她一起在乱世中奔波的少年。
但很快,那眼神就变了,变得深沉,带着帝王的审视和计算。
敬酒毕,马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,在散朝后冲到了马秀英的寝宫外求见。
"娘娘,国舅爷求见,奴婢看他脸色有些激动。"青黛禀报。
"让他进来吧。"马秀英叹了口气,摘下沉重的凤冠。
马公一进门,就跪了下来,重重地磕了三个头。
"妹妹啊!大明朝终于立起来了!咱们马家,总算是熬出头了!"马公的声音带着哭腔,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。
马秀英亲自上前扶起他,眼中带着一丝温情。
"兄长快起来,这里是宫里,不用行此大礼。"
马公站起来,眼神却始终离不开宫殿里那些精美的摆设。
"妹妹,你如今是皇后,这日子过得真是神仙一般啊!"他搓着手,局促地笑了笑。
马秀英让人上了茶,温声问道:"兄长在京城住得可习惯?可有人怠慢?"
"习惯,习惯得很!"马公忙不迭地点头,随后压低声音,凑近马秀英,"妹妹,我听那些大官说,如今朝廷正在分封文武百官,我……我想跟你商量个事。"
马秀英的心立刻沉了下去。
她知道,正戏来了。
"兄长请说。"她保持着平静。
"你看,我怎么说也是皇后的亲兄长,是陛下的国舅啊!"马公激动地比划着,"我在乡下种地种了一辈子,如今妹妹做了皇后,我总不能再回去当那个泥腿子吧?"
"我想求妹妹在陛下跟前替我美言几句,哪怕……哪怕给我在京城谋个不大不小的官职,也算光宗耀祖了!"
马公的眼中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,那是一种纯粹的、未经世事洗礼的、带着泥土气息的渴望。
马秀英端起茶盏,轻轻抿了一口,掩盖住眼中的失望与担忧。
"兄长,你可知,这官职意味着什么?"她放下茶盏,语气变得严肃。
"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,意味着别人见了我要低头哈腰啊!"马公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。
马秀英摇了摇头,声音清冷:"意味着责任,意味着风险,更意味着,你随时可能丢掉性命。"
马公一愣,不解地看着她:"妹妹,你在说什么胡话?我是陛下的亲舅子,谁敢动我?"
马秀英的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他。
她知道,如果今天不把话说透,日后必酿大祸。
"兄长,你可知道陛下最忌讳什么?"
"他最忌讳……功高盖主?他最忌讳腐败?"马公犹豫着说。
"他最忌讳的,"马秀英一字一句,声音平静得如同寒潭之水,"是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皇权的人,包括,外戚。"
马公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:"妹妹,你多虑了。陛下对你情深义重,那是人人都知道的。"
"你我兄妹情深,陛下自然知晓。但你我之间的亲情,在陛下的万里江山面前,轻如鸿毛。"马秀英声音带着一丝痛楚。
她回忆起朱元璋在登基前,曾经对她说过的话:"秀英,你是我朱重八的妻子,但你更是大明的皇后。你马家的荣辱,全系于你一人之身。若马家安分守己,我必善待。若马家仗势妄为……"
那时的朱元璋,眼中已经有了帝王特有的冷酷。
马秀英深知,朱元璋是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的,他见过太多权力倾轧的丑恶。
他对功臣和外戚的猜忌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"兄长,听我一句劝,"马秀英语气放软,"回乡下,我给你置办良田美宅,让你衣食无忧,当个富家翁不好吗?清净自在,远离是非。"
马公的脸立刻拉了下来,他显然被马秀英拒绝的态度激怒了。
"妹妹!你这是什么话?"他猛地站起身,声音也提高了几分,"你宁愿把荣华富贵给那些外人,也不肯拉拔自己的亲兄长一把?"
"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,如今你享尽了人间的尊贵,却要我回去当个泥腿子?"
马公的质问,让马秀英心如刀绞。
她知道,在兄长眼中,她就是那个忘恩负义、薄情寡义的妹妹。
可她不能退让。
她要的不是兄长的感激,而是他的性命。
02
马秀英强忍着内心的酸楚,冷冷地看着马公。
"兄长,你错了。我给你良田,是保你安稳;我劝你远离京城,是保你性命。"
"你以为,得了官职,就是荣华富贵吗?你没有为官的经验,没有治世的才干,一旦身居高位,必定被人利用,被人算计。"
"到那时,你犯了错,陛下会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你吗?他只会为了彰显自己的公正无私,杀得更狠!"
马公被马秀英的话吓了一跳,但很快,愤怒就压倒了恐惧。
"少吓唬我!"他倔强地吼道,"我马公虽然没读过书,但也不是傻子!我只要安安分分,谁能奈我何?这京城里,哪个官员不是巴结着我?"
他这句话,暴露了他已经开始利用"皇舅"身份的事实。
马秀英心头一凛,知道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。
"兄长,你都做了什么?"她沉声问道。
马公眼神闪烁,支吾道:"没……没做什么!就是,就是有几个老乡来找我叙旧,说他们在京城做点小生意被刁难了,我替他们说了几句话。"
"你替他们说了几句话?你拿什么身份去说?"马秀英声音猛地提高。
"我拿什么身份?我当然是拿国舅爷的身份!"马公挺直了胸膛,反而有些得意,"妹妹,你不知道,我一亮出身份,那些衙门的狗官,立马就变了脸,点头哈腰地把事情办好了!"
"他们还送了我一些土特产,说是感谢我。"他边说边比划,丝毫没意识到这其中的凶险。
马秀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京城之中,哪有什么"土特产"?
那分明是贿赂!
而且,马公的行为已经公开利用皇权干涉政务。
"兄长,你立即把那些东西送回去,并向衙门说明情况!"马秀英命令道,语气不容置疑。
"送回去?为什么要送回去?"马公感到委屈,"我替老乡办事,收点谢礼怎么了?再说,那些东西我都已经用了!"
马秀英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。
她知道,马公不是贪婪,而是无知。
这种无知,才是最可怕的。
她正想再劝,青黛忽然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,脸色有些苍白。
"娘娘,陛下派李总管来传话,说是陛下今日批阅奏折劳累,请娘娘过去侍奉茶水。"
马秀英心头一跳。
朱元璋的内侍总管李总管,是朱元璋的心腹。
他此刻来传话,绝不是简单的请安。
"兄长,你先回客栈歇息,此事容后再议。"马秀英立刻下了逐客令。
马公虽然不情愿,但看到马秀英凝重的脸色,也不敢再多说,悻悻然离开了。
……
在朱元璋的御书房外,马秀英遇到了李总管。
李总管恭敬地行礼,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。
"李总管,陛下找我,所为何事?"马秀英问道。
李总管压低声音:"娘娘,陛下今日批阅了两份奏折,脸色很不好看。其中一份,似乎与您的兄长有关。"
马秀英的心脏瞬间紧缩。
"详细说。"
"奴婢不敢多言,只知道奏折是御史台递上来的,弹劾有人仗着国舅名号,干涉京畿地区的土地纠纷,并收受贿赂。"李总管战战兢兢地回答。
"陛下如何处理?"马秀英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。
"陛下……只是看了一眼,放在了案头,然后便让奴婢来请您了。"
李总管的这句话,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马秀英感到恐惧。
朱元璋没有立刻发火,没有立刻下令彻查,这恰恰说明,他把这个烂摊子,留给了她这个皇后。
他是在给马秀英一个机会,让她自己处理好马家的事务。
如果她处理得不够果断、不够彻底,那么朱元璋就会亲自出手,而一旦帝王出手,那必然是血流成河。
马秀英走进御书房时,朱元璋正伏案疾书。
他抬起头,看到马秀英,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柔和。
"秀英,你来了。"
"臣妾见过陛下。"
"不必多礼,坐吧。"朱元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,随后指了指案头的一叠奏折。
"这些,都是天下各地的事务,看得朕头疼。"朱元璋揉了揉太阳穴,随后目光犀利地看向马秀英。
"秀英,你随朕多年,最知朕心。朕如今最怕的,就是吏治不清,贪腐横行。"
"百姓刚刚从战乱中解脱,若是再让他们遭受贪官污吏的盘剥,朕何以面对天下?"
马秀英默默地听着,知道他话里有话。
朱元璋没有直接提及马公,但他说的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刀,直插马秀英的心脏。
"朕知道,人一旦有了权势,就容易迷失心性。尤其是那些出身贫寒,骤然得势的人。"朱元璋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,但更多的,是警惕。
"朕给他们权力,是为了让他们治理天下;若是他们把权力当成敛财的工具,那朕绝不姑息。"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灼灼地盯着马秀英:"即便是朕的亲兄弟,亲骨肉,也不能例外。"
马秀英心头剧震。
这已经不是暗示,而是赤裸裸的警告了。
她知道,朱元璋在等她的表态。
"陛下圣明,"马秀英起身,恭敬地行礼,"臣妾深知陛下的忧虑。外戚干政,古来有之,是王朝衰败之源。臣妾绝不会让马家成为陛下的隐患。"
"臣妾定会严加管教兄长,若他有任何不法之事,臣妾请求陛下,不必看臣妾的面子,按国法处置!"
马秀英这句话说得异常坚决,语气中带着大义凛然的决绝。
朱元璋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,他轻轻点了点头。
"秀英,你果然是朕的贤内助。"
但马秀英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安抚。
朱元璋的考验,才刚刚开始。
03
从御书房出来,马秀英立刻让青黛去传信,让马公在偏殿等候。
她知道,她必须在朱元璋的御史台真正开始调查之前,彻底解决这件事。
一旦调查启动,马公就是板上钉钉的罪人,再无转圜余地。
马公见到马秀英,显得有些不耐烦。
"妹妹,你把我叫来,是不是想通了?我的官职,你跟陛下说了吗?"
马秀英走进偏殿,让所有宫人退下,随后"砰"的一声,将门关上。
她走到马公面前,眼神冰冷得像冬日的湖水。
"兄长,你可知,你已大祸临头?"
马公一愣,随后哈哈大笑起来:"大祸临头?妹妹,你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。我能有什么大祸?"
"京城御史台,已经收到了弹劾你的奏折。"
马公的笑声戛然而止,他脸色煞白:"弹劾我?谁弹劾我?我做了什么?"
"你干涉京畿土地纠纷,你收受贿赂!"马秀英厉声呵斥,将朱元璋桌案上的那几张纸复述了一遍。
马公的腿有些发软,但他仍在强辩:"那不是贿赂!那是老乡送的‘土特产’!那些土地纠纷,也是他们被欺负了,我替他们主持公道!"
"主持公道?"马秀英冷笑一声,"兄长,你一个没有官职的农夫,拿什么去主持公道?你拿的是陛下的皇权!你拿着皇后的名号,去为了一点蝇头小利,去干涉朝廷政务!"
"你以为你帮了他们?你这是在给陛下添堵!你这是在挑战陛下的底线!"
马秀英指着他,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:"你知道朱重八的脾气!他容忍任何人,都不会容忍有人挑战他的皇权!"
"你今天收几件‘土特产’,明天就会收一座金山。今天替老乡处理土地,明天就会替人谋划官位!"
"陛下如今初登大宝,正是要立威的时候。你这颗‘皇舅’的头颅,就是他最好的祭品!"
马公彻底被马秀英的怒火和言辞吓住了,他"扑通"一声跪倒在地。
"妹妹,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我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啊!"他浑身颤抖,眼泪鼻涕直流。
"我只是想,想让咱们马家风光风光,我没想贪污啊!"
"你没想贪污,可别人会这么想吗?"马秀英痛心疾首,"那些送你东西的人,是为了让你去替他们办事!一旦事情败露,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推出去顶罪!"
马秀英上前,扶住他的肩膀:"兄长,听我一句,立刻回乡!离开京城,离开这些漩涡,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。"
"我给你安排人手,给你钱财,让你在乡下当个富庶的农民,颐养天年,好不好?"
马公抬起头,眼中仍然带着一丝不甘:"可是……妹妹,我若是这样回去了,京城的人会怎么看我?乡下的人会怎么说我?他们会说我马公是个没用的废物,连妹妹是皇后都扶不起来!"
"我不能接受!"马公猛地挣脱了马秀英的手,跪在地上,哭喊道:"我不能接受!我才刚到京城,我还没享受几天荣华富贵!"
马秀英看着他那张被权欲扭曲的脸,心中一阵冰凉。
她知道,马公已经中了"权力"的毒。
他不是害怕死亡,他是害怕失去"国舅"这个身份带来的虚荣。
"兄长,你若不走,明日,不,也许今夜,陛下就会派人来抓你。"马秀英的声音冷酷而绝望。
"你当真以为,陛下只是碍于我的面子,才没有直接动手吗?他是在给你我一个最后的机会,让我们自己做个了断!"
马公显然不信,他仍然抱着一丝幻想。
"妹妹,你骗我!陛下是仁君,他不会对亲人下手的!他只是吓唬吓唬我!"
马秀英气得浑身颤抖,她猛地转身,走到桌案前,拿起一把剪刀,毫不犹豫地将桌上的锦缎剪成了碎片。
"陛下就是这样的性子!他能从一个乞丐,变成一个皇帝,靠的不是仁慈,而是铁血手腕!"
"你若不走,我马家就完了!"
马公被马秀英的举动吓得不敢说话,但他眼中依然带着抗拒。
"我不走!我绝不走!"他固执地低吼,"我要见陛下!我要亲自向陛下解释!"
"你不能见他!"马秀英猛地转身,眼中蓄满了泪水,"你一见到他,就彻底完了!你以为你能解释清楚?你只会让他觉得你狂妄自大,死不悔改!"
马公的固执,让马秀英陷入了更深的绝望。
她知道,如果马公继续留在京城,他迟早会犯下更大的错误。
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贪腐问题,这是一个关系到皇权稳定和外戚制衡的大问题。
朱元璋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他眼皮底下玩火。
04
马秀英最终没有能说服马公。
马公气冲冲地离开了皇宫,他认为马秀英是在嫉妒他,是害怕他抢走了她的光芒。
他甚至在走出宫门时,对青黛放了狠话:"告诉你们娘娘,我马公不是孬种!我凭自己的本事,也能在京城里混出个名堂!"
马秀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心寒如冰。
她知道,她必须采取更强硬的措施,否则,她和朱元璋多年的情分,都会毁在马公的手中。
接下来的几天,马公彻底放飞了自我。
他认为马秀英的警告只是妇人之见,是小题大做。
他开始频繁地出入京城的高官府邸,以"皇舅"的身份招摇过市。
他穿上了京城最好的裁缝做的衣裳,戴上了那些官员送来的玉佩,在酒楼里呼朋唤友,喝得酩酊大醉。
他享受着所有人的恭维和巴结,享受着这种从未有过的、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。
更糟糕的是,马公开始替人"办事"了。
他收受了京城一个富商的重金,答应帮助这个富商在城郊圈占一块巨大的土地。
这块土地涉及到了近百户农户的利益,引起了巨大的民怨。
那富商正是看中了马公"国舅"的身份,认为他可以压制住当地的官府,强行通过圈地。
马公在收钱之后,立刻写了一封信,盖上了自己的私章,让人送给了京畿尹,要求他们立刻"配合"富商办理手续。
京畿尹拿到这封信后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
这事若是办了,他就是贪官污吏,必然引来御史台弹劾。
这事若是不办,他得罪了"皇舅",只怕小命不保。
京畿尹不敢怠慢,立刻将此事密报给了朱元璋。
……
这一日,朱元璋批阅奏折时,看到了京畿尹的密奏。
他"啪"的一声,将密奏摔在了桌上。
"混账!"朱元璋的声音低沉而愤怒。
李总管吓得跪倒在地,浑身颤抖。
"朕才登基几日?外戚的爪子就伸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!"朱元璋气得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。
"圈占土地,收受重金,欺压百姓!他马公是想造反吗?"
朱元璋的怒火,让整个御书房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。
"李文忠!"朱元璋大声喊道,唤来了他最信任的锦衣卫指挥使。
"给朕查!彻查马公所有一切行径!从他进京到今日,他见过谁,收了谁的礼,说了什么话,做了什么事,全部给朕挖出来!"
"是!陛下!"李文忠领命而去。
朱元璋坐回龙椅上,脸色铁青。
他看着案头那一份马公的书信,眼中充满了失望和寒意。
他知道,马公是马秀英唯一的亲人。
他原本想给马秀英留几分颜面,只要马公安分守己,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但他没想到,马公竟然如此狂妄,如此不知死活!
"李总管,"朱元璋疲惫地靠在椅背上,"你再去一趟坤宁宫,告诉皇后,朕今晚要与她共进晚膳。"
"是,陛下。"
李总管走后,朱元璋拿起桌案上的一把刻刀,在桌面上刻下了四个字:
"外戚,杀无赦。"
他并非针对马秀英,他针对的是皇权之下,所有试图利用裙带关系牟利的人。
……
马秀英接到朱元璋的召见,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巨石。
她知道,事情已经无可挽回。
晚宴上,朱元璋表现得异常平静,他甚至主动为马秀英夹菜,聊起了他们早年在战乱中相识的趣事。
"秀英啊,还记得我们在滁州城外,你替我藏起那枚玉佩的事情吗?"朱元璋笑着问。
"臣妾自然记得。那时,玉佩比性命都重要。"马秀英也跟着笑,但笑意未达眼底。
"是啊,那时候,我们为了一点粮食,都要拼尽全力。不像现在,锦衣玉食,应有尽有。"朱元璋叹息一声,随后话锋一转。
"可是,秀英,你觉得,这世上,还有比权力更让人迷失的东西吗?"
马秀英放下筷子,她知道,真正的风暴要来了。
"权力,是毒药,亦是良药。"马秀英沉静地回答,"良药,可治世安民;毒药,可噬心夺命。"
朱元璋点了点头,眼中充满了赞许。
"说得好。可朕看,有些人,把这毒药当成了甜酒,一口饮尽,不知死活。"
他挥了挥手,李总管立刻呈上了一叠厚厚的卷宗。
卷宗打开,里面赫然是锦衣卫调查马公的全部证据:收受富商重金的账目,干涉土地纠纷的信件,以及京城官员对马公仗势欺人的证词。
马秀英的目光落在那些白纸黑字上,只觉得天旋地转。
马公的行为,比她想象的更嚣张,更致命!
"秀英,你看看。朕给你留了三日时间,让你劝他回乡。他做了什么?"朱元璋的声音低沉得可怕。
"他不仅没有收敛,反而变本加厉,公然干政!他利用你的皇后身份,在京城为非作歹!"
"这已经不是一个小错,这是在动摇大明的根基!"
朱元璋猛地拍案而起,怒吼道:"他马公眼中,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?"
马秀英跪倒在地,声音悲恸:"陛下息怒!臣妾教导无方,请陛下责罚!"
"朕责罚你,又有何用?"朱元璋走到她的面前,语气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。
"朕知道,他是你唯一的兄长。但朕更知道,朕是这天下之主!朕若不能杀马公,如何震慑天下贪官污吏?如何平息百姓的怒火?"
他看着马秀英,眼神复杂,既有帝王的冷酷,又有对妻子的不忍。
"秀英,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你告诉朕,你打算如何处置他?"
马秀英知道,这是她保住兄长性命的唯一机会。
05
马秀英抬起头,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坚决。
她知道,如果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请求朱元璋饶恕,或者只是说把马公流放,都无法平息朱元璋的怒火,更无法平息朝野的议论。
只有彻底的决裂,彻底的切割,才能保住马公的命,才能保住她皇后的位子。
"陛下,"马秀英的声音沙哑而坚定,"臣妾请求陛下,将马公革去‘国舅’之衔,将其所收受的财物全部充公。"
"臣妾自请代为管教,将他逐出京城,永世不得踏入京师一步,发配到最偏远的乡下,以农耕为生,自食其力。"
"臣妾向陛下保证,从今往后,马家与朝廷,再无瓜葛!"
朱元璋听到马秀英的处置,并没有立刻表态。
他背着手,沉默地看着殿外的夜空,似乎在衡量着这个决定的分量。
"永世不得入京?以农耕为生?"朱元璋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嘲讽,"秀英,你可知道,这对一个享受过荣华的人来说,比死还难受。"
"臣妾知道。"马秀英的心在滴血,"但活着,远比享受尊荣重要。"
"陛下,臣妾请求,让臣妾亲自去跟他说。"
朱元璋转过身,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。
他感受到了她巨大的痛苦和坚决。
"好。"朱元璋终于点头,"朕给你一夜时间。明日清晨,朕要知道结果。如果他愿意走,朕可以饶他性命,但必须是彻底地、自愿地离开。"
"如果他执迷不悟……"朱元璋没有说下去,但那未尽之言,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。
"臣妾明白。"马秀英磕头谢恩。
……
深夜,马公正在客栈里呼呼大睡,做着他当上大官,享尽荣华的美梦。
他甚至没有意识到,门口已经站满了锦衣卫的暗哨。
马秀英带着青黛和几名亲信,悄悄来到了马公的客栈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庇护过她的兄长,心中百感交集。
如今,她必须亲手斩断这血脉之情,才能救他一命。
马公被宫人叫醒时,还带着一身的酒气。
他看到马秀英穿着便服站在床边,显得有些意外。
"妹妹?你这么晚来找我,是不是陛下想通了,要给我封官了?"马公睡眼惺忪,仍旧沉浸在幻想中。
马秀英没有回答,她只是挥了挥手,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。
她走到桌边坐下,眼神平静得可怕。
"兄长,你知不知道,你差点死了。"
马公打了个寒颤,酒醒了大半。
"妹妹,你别吓我,我没犯什么大错。"
马秀英从怀里掏出那份锦衣卫的卷宗,扔在了马公的面前。
"你自己看。"
马公拿起卷宗,一目十行地看下去。
当看到上面记录的那些细节,那些贿赂的金额,以及朱元璋亲笔批注的"斩立决"字样时,他彻底崩溃了。
"这……这不可能!朱重八他怎么敢?我是他的大舅哥!"马公脸色惨白,惊恐地喊道。
"他怎么不敢?"马秀英语气冷酷,"他连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杀,一个你,算得了什么?"
"你以为你仗着我的身份,就能为所欲为吗?你以为那些官员巴结你,是因为尊敬你吗?"
马秀英猛地站起来,指着马公的鼻子:
"他们巴结你,是想利用你,他们给你送礼,是想把你拉下水!他们要你这颗‘皇舅’的头颅,去替他们挡灾!"
马公吓得缩成一团,他从未见过马秀英如此愤怒和绝望的样子。
"妹妹,救我!你快去跟陛下说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!我愿意把钱退回去!"
"晚了!"马秀英打断了他,"陛下已经给了我最后通牒。如果你不走,明日清晨,锦衣卫就会带着刀,来请你进诏狱!"
她走到窗边,指了指外面:"你看看,客栈外面已经布满了陛下的人。你现在,插翅难飞!"
马公透过窗户的缝隙,看到了黑暗中站立的那些黑影,他们眼神冷酷,手中的刀鞘闪着寒光。
恐惧,彻底击垮了马公所有的侥幸和傲慢。
他瘫软在地,语无伦次地哀求:"妹妹,我不想死啊!我不想死!"
马秀英看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痛惜,随后被坚决取代。
"兄长,"马秀英的声音冰冷得像一把淬了毒的剑,她蹲下身,直视着马公惊恐的双眼,一字一句,带着巨大的决绝:
"你若想保命,就必须断绝所有的念想。放弃这京城的富贵,放弃这‘皇舅’的虚名。"
"现在,立刻,马上,收拾你的东西,给我滚回乡下,当一个清白的农民!"
"这是你唯一的生路,也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!"
06
马秀英的狠话,像一把巨锤,砸碎了马公所有的幻想。
他看着马秀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终于明白,她不是在开玩笑,更不是在嫉妒他。
她是真的在救他。
但要他放弃一切,回到那个贫瘠的乡村,这让他心如刀割。
"妹妹,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?"马公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抓住马秀英的衣袖,"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哥哥啊!你就不能替我求个情,给我一个闲职,哪怕是京城一个看门的也行啊!"
"看门的?"马秀英猛地甩开了他的手,眼神中充满了痛惜和愤怒,"你以为陛下看不出你的心思?你若留在京城,哪怕是看门的,也会有人求着你办事,你就会继续收礼,继续嚣张!"
"你留在京城,就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雷!你不死,马家就永无宁日,我这个皇后,也随时会陷入危机!"
马秀英站起身,走到桌边,提起茶壶,将里面的水全部倒在了地上。
"朱重八的江山,不容任何人觊觎,更不容任何人破坏!你以为他封我为后,就是念着旧情吗?他念的是我马秀英能助他稳固后宫,能约束外戚!"
"你若不能约束,朱重八就会亲手灭了马家,以立威信!"
马秀英深吸一口气,语气稍缓,带着一丝哀求:"兄长,难道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日子?我们虽然清贫,但至少活得踏实。如今,你站在京城的土地上,你享受着权力的光环,但你可曾睡过一个安稳觉?"
马公浑身颤抖,他想起了这些日子,虽然风光,但每天都提心吊胆,生怕说错话,做错事。
他更想起了朱元璋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。
"你说的对……"马公终于松口,声音沙哑,"我走,我走!但你得答应我,给我安排好一切,不能让我在乡下受苦!"
"我自有安排。"马秀英立刻回答,"我为你准备了一笔钱财,足够你在老家买下良田美宅,让你衣食无忧。但你记住,这笔钱,你只能用于置办家产,不能用于任何商业或官场活动!"
"你一旦离开京城,就与京城彻底断绝联系。此生此世,不得再以‘皇舅’身份示人!否则,不必等陛下动手,我马秀英也会亲自写奏折,请求陛下将你问斩!"
马公看着马秀英,她眼中的坚决,让他彻底放弃了所有挣扎。
他知道,这个妹妹,为了保全大局,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的。
"好,我答应你。"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,如同泄了气的皮球。
"现在,立刻收拾东西。"马秀英命令道,"青黛,将我准备好的包裹拿来,里面是回乡的路费和盘缠。我会安排最好的护卫,连夜送你出京。"
"记住,你不是被流放,你是‘主动’放弃了荣华富贵,‘自愿’回乡,以示对陛下的忠诚和对皇权的尊重。"
马秀英必须将马公的"滚蛋"美化成"主动退让",这样才能给朱元璋一个台阶下,也才能保全自己的名声。
07
马公的离开,必须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,做到滴水不漏。
马秀英连夜安排,召集了她最信任的几名亲卫,让他们乔装打扮,护送马公。
她还特意准备了一封"绝笔信",让马公亲自抄写,表明自己对功名的厌倦和对田园生活的向往。
在马公离开之前,马秀英最后一次叮嘱他。
"兄长,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,但你记住,你的命,是我用皇后的尊严换来的。"
"朱重八的疑心病很重,他一定会派人去老家监视你。你的一举一动,都关系着你的性命和我的安危。"
"你必须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农民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忘记京城的繁华,忘记国舅的身份。只有这样,你才能活到最后。"
马公看着眼前的包裹,里面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金银,但他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悦。
他知道,这是用他一生的荣耀换来的。
"妹妹,我明白了。我再也不会让京城的事物,沾染到我身上。"马公此刻终于清醒,他向马秀英重重地磕了三个头。
"妹妹,保重。"
马秀英没有多言,只是默默地看着他,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……
第二天清晨,朱元璋在早朝上,果然提起了马公的事。
他脸色阴沉,正准备发难,御史大夫却抢先一步出列。
"陛下,臣有一事禀报。昨日夜里,国舅马公已连夜出京,自请辞去一切虚衔,回乡务农。"
朝堂之上,一片哗然。
朱元璋的眼神锐利地扫过御史大夫,随后又看向李文忠。
李文忠立刻心领神会,出列道:"陛下,锦衣卫查证,马公留下一封亲笔书信,信中言辞恳切,表达了对陛下的忠诚,以及自己对权势的厌恶,认为自己不适合京城生活,唯愿回乡,为陛下祈福。"
朱元璋拿起那封书信,看了一遍,随后冷哼一声,将信扔在了桌上。
"哼!倒是识趣!"
他知道,这定然是马秀英的手笔。
这份"自请回乡"的举动,不仅保住了马公的命,更保住了马秀英的贤名。
朱元璋看向朝堂上的百官。
"朕的国舅,尚且知道自己才疏学浅,不愿占着茅坑不拉屎!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,又当如何?"
朱元璋借着马公的"主动退让",不仅没有损害皇后的颜面,反而借机立威,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和外戚。
"传旨,马公马德,恪守本分,知进退。赏良田百亩,黄金千两,以示褒奖!但,永世不得入京!"
赏赐,是为了告诉天下,马皇后并非失宠,而是其兄长主动选择。
永世不得入京,则是朱元璋对所有外戚的警告。
……
当日,朱元璋召见马秀英。
"秀英,你做得很好。"朱元璋难得地露出了赞许的笑容。
马秀英心中松了一口气,但仍旧跪在地上。
"臣妾惭愧,让陛下费心了。"
"你无需惭愧。"朱元璋将她扶起,"你保全了你兄长的性命,也保全了朕的威仪。你比那些只知道哭闹的妇人,强上百倍。"
"但朕也警告你,秀英。今日之事,是朕给你的一个教训,也是对马家的最后一次宽容。若是日后,马家再敢有人以你的名义,染指朝政,朕绝不轻饶!"
"臣妾以性命担保,绝无此事!"马秀英坚定地回答。
朱元璋看着她,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。
他爱她的贤惠,爱她的清醒,但他也知道,这份清醒,是以巨大的痛苦为代价的。
"去吧,好好休息。朕知道你操心了。"
马秀英退下后,朱元璋坐在龙椅上,拿起桌上的那份卷宗。
他沉默了许久,随后,亲自用笔在卷宗上写下了一行批注:
"马德虽有不法,然皇后深明大义,主动切割,以保全大局。马家忠心可鉴,朕心甚慰。"
朱元璋将这份卷宗封存,他知道,马秀英此举,为他省去了许多麻烦,也为大明王朝的外戚制度,立下了一个清醒的榜样。
08
马公被护送回了老家,一个偏远的小镇。
当他看到马秀英为他置办的宅院和良田时,心中五味杂陈。
宅院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奢华,但在乡下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富户。
良田百亩,足以让他衣食无忧。
他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"皇舅",而是一个带着大笔财富的,富裕的乡下人。
最初的日子,马公极度不适应。
他习惯了京城官员的恭维,习惯了酒楼里的山珍海味。
如今,他要面对的,是田间的泥土和清晨的露水。
他几次忍不住,想要去镇上炫耀自己"国舅"的身份。
但他一想起马秀英那句"想保命,赶紧滚回乡下当农民"的狠话,以及窗外那些冷酷的黑影,他浑身就打个冷颤。
他知道,那些保护他的亲卫,实际上也是马秀英派来的监视者。
他的一举一动,都会被汇报给远在京城的朱元璋。
于是,马公开始学着当一个真正的农民。
他脱下华丽的绸缎,换上粗布麻衣。
他学着去耕地,去播种,去收获。
他发现,虽然辛苦,但这种脚踏实地的生活,却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。
没有算计,没有争斗,没有勾心斗角。
他不再需要担心哪句话说错了会引来杀身之祸,也不再需要担心收了谁的礼会被人弹劾。
他的生活变得简单而纯粹。
……
几年后,大明王朝的政局趋于稳定。
朱元璋对功臣和外戚的清洗运动也悄然开始。
许多当年在京城与马公称兄道弟的官员,纷纷落马,被抄家灭族。
那些曾经依附于马公的富商,也因为各种罪名,身陷囹圄。
马公在乡下,通过报纸和偶尔听到的传闻,得知了这些消息。
每当他听到哪个故人被斩首时,他都会感到一阵后怕。
他这才真正明白,马秀英当初的决绝,是多么的英明和痛苦。
如果当初他执意留在京城,他早就成了朱元璋刀下的一具枯骨。
他活了下来,仅仅是因为他放弃了那致命的诱惑。
……
这一年,马公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乡下的生活。
他不再自称"国舅",而是以"马老汉"自居。
他娶了当地一个贤惠的农妇为妻,生下了一个儿子。
他的儿子,从小就在田埂上奔跑,没有沾染任何京城的习气。
马公知道,这才是马家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所。
他写了一封信,托人秘密带到京城,交给了马秀英。
信中没有抱怨,没有诉苦,只有简单的几个字:
"妹妹,我明白了。我活得很安稳,我感谢你。"
马秀英在坤宁宫中收到这封信时,正在为朱元璋的日益猜忌而忧心忡忡。
她打开信,看到马公的笔迹,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。
她知道,她的牺牲,她的痛苦,都是值得的。
她的兄长,终于得到了救赎。
她将信收好,随后,她起身,去见朱元璋。
09
朝堂之上,关于外戚的议论再次兴起。
这一次,是朱元璋的另一个妃子的兄弟,仗着妃子的宠爱,在京城横行霸道,强买民宅,甚至公然干涉刑部的一桩案子。
朱元璋震怒,命人将那外戚抓入诏狱,准备严惩。
但那妃子哭闹不止,试图以情分打动朱元璋。
朝中也有大臣劝阻,认为不必过度严苛。
朱元璋召见马秀英,向她征求意见。
"秀英,你说,朕该如何处置此人?"朱元璋的语气带着一丝烦躁。
马秀英知道,这是朱元璋对她的又一次考验。
她沉静地回答:"陛下,国法面前,人人平等。亲情是私情,皇权是公义。若陛下因私情而废公义,则国将不国。"
"但陛下也需顾及后宫的体面,不如效仿马公之事,令其自请回乡,永不入京。"
朱元璋摇了摇头:"不一样。马公是主动,他是被动。朕若轻易放过,他日必有更多人效仿。"
"陛下,臣妾以为,此时正是陛下立规矩的时候。"马秀英声音坚定,"陛下可将那外戚流放边疆,但不必牵连其母族和家人。"
"但陛下必须当着天下人的面,告诉他们,马公的‘知进退’,才是外戚的榜样。"
朱元璋目光闪烁,他明白了马秀英的意思。
她不仅要惩戒犯错的外戚,更要借此机会,再次巩固马公作为"贤良外戚"的典范地位。
"好。"朱元璋最终点头,"朕就借此机会,给天下所有的外戚,立一个规矩!"
朱元璋下令,将那嚣张的外戚流放边疆,终身不得回京。
随后,朱元璋又特意下旨,重申了对马公的褒奖,称赞其"不慕荣华,知足常乐,为天下外戚之楷模"。
这道圣旨一出,朝野震惊。
所有人都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:权力面前,亲情不值一提。
唯有像马公那样,主动放弃权力,甘当农民,才能保全性命。
……
在马公的乡下。
他收到了京城送来的朱元璋的褒奖圣旨。
当地的官员战战兢兢地来宣旨,对马公毕恭毕敬。
马公却只是平静地接旨,随后让官员们离开。
他看着那金黄色的圣旨,眼中没有一丝兴奋,只有深深的敬畏和恐惧。
他知道,这不是荣誉,这是皇帝在提醒他:你很安全,是因为你没有威胁。
他将圣旨收好,随后拿起锄头,走向田间。
他的儿子好奇地问:"爹,你为什么不去当大官?当大官多好啊!"
马公停下脚步,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脸,笑了。
"儿啊,当大官,要付出性命的代价。爹现在当农民,虽然辛苦,但爹的命是自己的。"
"你要记住,权力这东西,就像悬崖上的花,好看,但摘下来,人就没了。"
他没有告诉儿子,他曾经拥有过那朵花,但又亲手把它扔掉了。
10
岁月如梭,转眼又过了几年。
马公在乡下过着平静的生活,他成了当地受人尊敬的富户,他利用马秀英给他的钱财,开办了私塾,惠及乡里。
他从未想过再回京城,也从未再以"皇舅"的身份自居。
他虽然远离了权力的中心,但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踏实。
……
这一年,马皇后马秀英病重。
朱元璋亲自在床前侍奉,尽显夫妻情深。
弥留之际,马秀英握着朱元璋的手,虚弱地说道:"陛下,臣妾一生,别无所求。只求陛下,能善待天下百姓,能善待……"
她停顿了一下,最终没有说出"马公"二字。
她知道,无需她多言。
朱元璋的睿智,足以明白她的心意。
朱元璋叹息一声,眼神中充满了眷恋:"你放心,秀英。你兄长,朕会让他安享晚年的。"
"你为了马家,为了朕,牺牲了太多。"
马秀英笑了,那笑容带着释然和解脱。
"臣妾不后悔。臣妾只是希望,马家能清清白白地活下去。"
马秀英知道,她这辈子最大的功绩,不是辅佐朱元璋登基,而是亲手将自己的兄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,并借此为朱元璋树立了外戚的规矩。
她用亲情,换来了皇权的稳定,也换来了马家的长久安宁。
马皇后去世后,朱元璋悲痛不已。
他追思马皇后的贤德,下令厚葬。
他没有忘记对马秀英的承诺。
虽然马公没有官职,但在马皇后去世后,朱元璋还是秘密派人去乡下看望了马公,送去了丰厚的慰问品。
朱元璋的内侍回来禀报:"陛下,马公如今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夫,每日在田间劳作,生活清贫,但却安乐。"
朱元璋听完,沉默良久。
他知道,马秀英当初的"狠劝",是何等的高明和痛苦。
如果马公当初留恋京城的权势,哪怕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职,也必然会在日后的清洗中被朱元璋亲手处死。
正是马秀英的决绝和马公的"主动"退出,才让马家在朱元璋的铁血统治下,得以保全。
皇权之下,唯有清醒,方能自保。
马公终其一生,都没有再踏入京城一步,他以一个农民的身份,活到了八十高龄,安然离世。
他用一生的清贫,换来了家族的平安和长久。
而马皇后,也因其"大义灭亲"的举动,被后世赞誉为一代贤后。
她以自己的痛苦,为大明王朝的外戚制度,写下了最深刻的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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